【自翻】亚尔斯兰战记 15 战旗不倒 第二章 蛇之蠢动

厉害。有人动手翻十五卷了

雨岚:

第二章 蛇之蠢动



帕尔斯历三二五年十二月一日。


在帕尔斯,亚尔斯兰为四名为国殉难的将军——特斯,吉姆沙,萨拉旺达和古拉杰追赠了万骑长的称号。工匠们在金版上雕上了他们的名字,贴在了王宫的墙壁上。在帕尔斯,他们的名字被永远地记录了下来。


“真是无情呀,耶拉姆!”


亚尔斯兰感叹道。


“就这种东西,怎么能回报他们的牺牲和忠诚呢?”


“陛下……”


“呐,耶拉姆,为了实现我的梦想,究竟要牺牲多少我的朋友才足够?”


“陛下您和历代的王比起来还太年轻了,大家一定会理解您的选择的。死去的四位将军也一定会在神的身边守护您的。比起那些,陛下您是不是该优先考虑开始改建王宫的事情了。”


亚尔斯兰摇摇头。


“没那个必要了。把碎砖破瓦整理清扫了就可以了。本来这个王宫就太大了。而且,即使再小的破坏修复起来也是要花钱的。就仅仅是不用支出那些费用也是好的。”


之后,亚尔斯兰略作了思考就行下了指示。


“为修复王宫准备的石料和木材都用来建造供受灾民众居住的公共住宅吧。目前最优先要解决下水道的修复工程。这种时候要是萨拉旺达卿还活着,想必一定是准备干劲十足地指挥修复工事了。”


虽然没有人反对王宫整体缩小这个提议,但是意外地是,有人提出了要优先修复的建筑。


“如果没有那座塔和它的侧翼的话,建筑整体就失去了平衡感,从而失去了美感。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建一座小小的只有三层的塔就好了。”


所有的人都露出了什么都不明白的表情。虽然在帕尔斯,那尔撒斯的话被无视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但是在特定的领域里,还是有例外在的。


虽然现在的王宫的规模只有前代安德拉寇拉斯王时期的三分之一,但也是和鲁西达尼亚王宫相当的规模。对于少年来说,习惯了野营的亚尔斯兰,在豪华的寝宫里反而睡不着了。


“自己是什么人,这并不是问题,而真正的问题,是自己要做什么。”


亚尔斯兰也是那么想的,不花费漫长的时间,是不会得出这个结论的。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思考这件事太久。


虽然有被称为“亚尔斯兰的和平”的三年丰收的平稳生活,可接下来的一年,火山喷发,地震,洪水,暴风雨之类的灾害接二连三地袭来,就成了“国王没有宁日”。虽然没有人认为“地震是因亚尔斯兰王”而起,但是还有必要做好应对。


法兰吉斯也跟着说道。


“要优先建造医院和学校,特别是培养医生和教师的学校要最优先。如果有医生和教师在的话,即使在医院和学校的建筑建成之前,也可以进行治疗和授课。”


“法兰吉斯卿的这个建议简直价值千金啊!”


亚尔斯兰听了非常高兴,下令马上实行。随即在城内各处都响起了孩子们大声诵读的声音。


“有那么想学习的孩子们在吗?”


虽然有这么说的人在,不过在没有墙壁只有天花板和柱子的学校里,孩子们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唱歌,偶尔也会打个架,分享分配给他们的薄面包。大街上也因此有了活力,大人们看到那景象也振奋了许多。


在某个看到这个景象的人,以“解放王统治下的一景”为标题画了一幅画流传了下来,虽然作者的名字并没有明确地留下来,被称为“市井的无名画家”,不过确实不是当时的宫廷画家。


由于国王率先劳动,民众们也纷纷效仿——“宫里的人都走地很快。”民众们这么笑着说道。


“无关身份,如果对政治有好的想法,请不要有所顾虑地提出来。”


国王发布了这样的布告,这样民众们很高兴。当然,国王用于接见拜访者的时间也增加了。只不过,也有些怀着“与国王见过面可以在亲戚们面前骄傲一把”的想法的麻烦家伙在。这样耽误的是国王睡眠和休息的时间。国王侧近的耶拉姆为此忧心忡忡。


“反正他是即使正面提出也不接受的家伙。”


耶拉姆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忙着把无关紧要的客人剔除掉,偷偷地从文件的小山里把无关紧要的抽出来。


和亚尔斯兰一样忙地不相上下的,是财务总监的帕提亚斯,如果不是本来就热爱工作的人,一定会中途放弃的。


“之前有三年的丰年真是太好了啊!在分配给灾民们半年份的食物后,还能留两年份的余粮在。”


“但是,因为这场灾害,所以今年的收获期也不指望会有好的收成。这么一来,即使有二年份的剩余,也十分紧张。”


“这样就不得不从密斯鲁周边进口小麦了。”


“还要从辛德拉进口米和杂粮……”


“目前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也是,没办法了。”


以吉姆沙和古拉杰两员贵重的大将牺牲为代价,从基兰港运送到王都叶克巴达那的金银,对于帕尔斯的财政无疑是甘霖,如果没有这些钱的话,国库就会出现明显的破绽。


接连遭遇灾难的疲劳的帕尔斯,被周围诸国不怀好意的沉默包围着。


这几个国家势力并没有互相结盟包围帕尔斯。这其中有的是因为各自的欲望,也有来自人为的煽动,故而各自活动着。


不存在同盟,也就不存在共同作战了。因此,之前那尔撒斯曾使用过的,用三言两语瓦解了三国同盟军的神技就没了用武之地,要是这样战斗起来的话,就不得不一一来精心设计战局来击溃他们了。


没有合理的战争目标,毫无协调性的破碎的战略,正因为如此,反而读不懂敌人的动向,无法进行预测。帕尔斯被迫面对效率地下的应对,帕尔斯军处于从未有过的苦境。


 



便装到市场上视察,这是亚尔斯兰唯一的爱好。而大地震之后,就连市场复兴情况的机会也很难得,亚尔斯兰只能在工作的间隙离开王宫,这是国王的近侍耶拉姆一直真心向神明祈祷的事。


“陛下的兴趣不是微服出行,而是午睡——这样的状况即使只有今年也是好的。”


某一天,在王宫的后院里听到了明亮欢快的歌声,以及孩子们跟着唱的热闹的声音。亚尔斯兰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在王宫里的小道上走着,后面还跟着十来个孩子,其中有几个,抓住了国王陛下的外袍不放。


看到那场景,耶拉姆惊呆了。


“陛下,这群孩子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就先不要问了,能先回去给这些孩子们那点果子来吗?”


即使是爱唠叨的耶拉姆,也只能苦笑。


“这可是国王陛下未来的近卫队呀,让我们全力来招待他们吧!”


这么说着,他把王宫里的点心和果子都拿了过来。


监督修复工事的士兵们工作的士官们也很忙。


“如果现在临近的诸国来进攻的话,大家都没办法战斗了吧!”


“这个应该不会吧!如果有那种迹象的话,宫廷画家阁下肯定会抓着画笔,飞奔到陛下的座前来吧!”


“画笔就不需要了吧!”


“其实手脚也不需要了。”


“这么说的话,只要脖子以上的部位就可以了呢!”


“把你的头换上去怎么样?”


千骑长和五百骑长级别的武将们,对于宫廷画家的那尔撒斯还是十分敬畏的。正是有了那尔撒斯的谋略,才造就了“不败的帕尔斯军”。但是,话又说回来,一旦提到了那尔撒斯的绘画技巧,这又是一个笑柄了。一个完美的天才也是有着像凡人一样不讨喜的缺点在的呢。


有来自各地的女神官和志愿成为女神官的人来拜访法兰吉斯的府邸,其中也有每天都来拜访的人在,刚满二十一岁的亚尔佛莉德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她并不想成为女神官,也没有那个心情。


“法兰吉斯,又要去神殿了吗?”


“不,今天要去东市,还有要去城门附近看一下,因为陛下没有办法亲自去,所以就让我去看一下复兴的情况。”


“啊,那里的话,我也要去。”


“没问题,不过,最开始的那个‘啊’是什么意思?”


“诸神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啦!”


两位女将军慢慢地驱马向市场进发。下了马之后,她们就混入人群中。法兰吉斯去看了下食物的准备是否充分并且安全,而亚尔佛莉德则去看了首饰店,在心中估算商品的价值。离开市场后,她们到了东门附近,旅人和马有序地一一入城。


“大家看起来都灰头土脸的呢!看来迪马邦特山的那次火山爆发很严重啊!公路的修复也因为火山灰的关系延迟了好久。”


“法兰吉斯!法兰吉斯!!”


“怎么了,亚尔佛莉德?”


“看那三个人。”


轴德族的年轻族长指向东门骑马进来的三名旅人,三人都是女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有看到什么你在意的东西了,没看错吧!”


美丽的女神官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好一会儿才发出感叹的声音。


“亚尔佛莉德,你真是有着鹰一般的眼睛啊!那确实是我们的友人啊!”


“果然是她们,那快喊住她们吧!派特娜!可拉!尤琳!”


在战场上呼喝部下们的亚尔佛莉德的声音,可以传到很远。马上的三名女性很快就有了反应。她们互相看了一眼,简单交谈了几句,立刻调转马头,以一种把人群冲散的石头向法兰吉斯她们冲去。


“法兰吉斯大人!”


“亚尔佛莉德!”


“我们回来了。”


她们是死去的特斯的三名妻子。在她们的丈夫为国王而壮烈殉职之后,她们就把丈夫的遗体送回了故乡。现在没有多久,她们又返回了国都。


“能再见面真是万分高兴。诸位,你们是把母亲留在了故乡吗?”


法兰吉斯的话刚问出口,骑在马上的长姐派特娜的表情就立刻暗淡了下来。


“母亲已经过世了。”


“啊……”


法兰吉斯立刻闭上了嘴,亚尔佛莉德带着安慰的表情,搂住了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的三妹尤琳的肩。


“请节哀。不过,怎么不拿着陛下词语的年金在故乡过平静的生活呢?偶尔来拜访下就可以了。”


“不是的,法兰吉斯大人,让我们回到国都,这是母亲大人的遗言。”


“遗言?”


“你们还很年轻,不应该就此远离世俗,你们三个也追随特斯大人的脚步,回到王都为亚尔斯兰陛下服务吧!母亲大人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那么辛苦了,我带你们参观下王宫吧!”


让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们就这么远离世俗也的确太可怜了一点,法兰吉斯能理解一个母亲这样的心情,她沉默地骑马走在最前面。


王宫因为突然而来的客人而热闹了起来。法兰吉斯告诉三人她们获得了“万骑长夫人”这一称号。她一边苦笑着自己一直在给予他人称号,一边想着该安排三人住在哪里。


在大地震特斯死去的时候,他的府邸也崩坏了,于是,他的妻子们也没了在王都的住所。而在确确实实缩小了规模的王宫里,也的确没有空余的房间了。法兰吉斯和奇修瓦特的妻子纳斯林都提出了要招待三人。讨论了一下之后,比起和家人以及士兵们同住的奇修瓦特的府邸,独居的法兰吉斯的府邸的确更加适合。于是,决定让三人住到法兰吉斯的府上。


“这三位,比起亚尔佛莉德更有成为女神官的潜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来帮忙。”


“也就是说我没有成为女神官的潜质?”


亚尔佛莉德这么说着,绷紧了小脸。


“对于亚尔佛莉德来说,可是有比密斯拉神更加重要的东西在的吧!”


亚尔斯兰的一句话,亚尔佛莉德的脸上瞬间反伤了红潮,沉默了下来。


虽然在亚尔佛莉德的计划里,是要在十八岁的时候和那尔撒斯结婚的,只是因为宫廷画家抱定了独身主义所以在不断地逃避,才拖过了时间。不过那尔撒斯的脖子上已经无可置疑地栓上了看不见的绳子,剩下的,就是时间的问题了。还满是少女味的她,即使在等待梦想实现的阶段还是很快乐的。


法兰吉斯一脸温柔的喃喃自语。


“这样也不错呢!”


几乎是同时,帕尔斯的大将军被宫廷画家啊招呼着,去他家作客。


“什么事呢?不要告诉我是要为我话肖像画这种可怕的事情。”


“是有关席尔梅斯殿下的事。”


闻言,达龙不再抱怨了。


“那个麻烦的家伙——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他的名字了。”


“来,坐吧,要说的话有点长。”


“那么,就来点酒吧!”


这真是个好主意,达龙在正对着秋花灿烂的庭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因为坐在那个位置上,是可以不用看到装饰在其他三面墙壁上的那尔撒斯画伯的大作的。


那尔撒斯把从间谍和商人那里听到的话转述给了达龙,达龙耸了耸魁梧的肩。


“也就是说,席尔梅斯现在是失去了左膀右臂,被从密斯鲁流放了?虽说是很可怜,可也是他自作自受,谁都不能恨。”


“达龙是这么认为的吗?”


达龙拿着大杯的麦酒,剑目扫向自己的好友。


那尔撒斯继续说道。


“那个家伙,不恨着什么人就活不下去。而比起密斯鲁人和鲁西达尼亚人,他最恨的恐怕还是帕尔斯人。”


达龙拿着酒杯下意思地敲击地板。


“他的目标果然还是亚尔斯兰陛下吗?”


“很有可能。”


“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亚尔斯兰陛下有对他做过什么吗?反了吧!如果陛下真的要出手的话……”


“所以,想在他动手之前处理了。”


那尔撒斯嘴里所说的“处理”,让达龙忍不住颤抖了。因为他的这个好友,可是能做到远隔两百法尔桑格,把异国的王处理掉的男人。


“那要怎么处理呢?”


达龙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在生自己的气,就算是不得已要使用阴谋,也不是一件可以大声吹嘘的事情。


那尔撒斯的声音没有变化。


“把从密斯鲁那里来的情报综合起来看,席尔梅斯好像是经海路去了马尔亚姆。”


“坐船了吗?”


“要是海神识相,能降下暴风雨的话,就能谁的手都不弄脏了。可惜,并没有那样。”


弄脏我的手也无妨。虽然达龙是这么想的,可是作为一国的大将军,他是不能一个人到马尔亚姆去的。


“现在统治马尔亚姆的是谁?”


那尔撒斯的一句话,立马就让达龙领悟了。现在被称作国王,坐在马尔亚姆的王座上的,是帕尔斯的旧敌吉斯卡尔。而这些事情,是从旧名冬·里加路德的白鬼和派丽萨那里听到的。


“果然如此啊!”


达龙再度拿起杯子。


“让毒蛇和蝎子互相撕咬吗?你果然还是一肚子坏水。”


“听着真是让人不愉快的话啊。不过我就大人不叫人过,原谅你了。但是,虽然是打算让他们俩互相咬一口,不过两人都不是那么天真的家伙,也是有向我们所期望的反方向发展的可能性的。”


“就是说,这两个人可能会联起手来对付陛下吗?”


“毒蛇和蝎子的话,也许有这样的可能。”


“果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合作。一旦两人共同的目的达成了,那一瞬间,双方都会亮出獠牙的。个人的武勇姑且不提,如果被箭雨包围的话,席尔梅斯应该是抵抗不了的。”


如果那样的话干脆让自己——这么说的年轻大将军,被宫廷画家用视线压制了。


“达龙,不可以这么做。无论敌人是席尔梅斯也好,伊鲁特里修也好,绝对禁止你无意义地一个人去。”


“为什么要在这里提伊鲁特里修的名字。”


“自从加入蛇王的阵营以来,那家伙一直都神出鬼没的。你忘了萨拉旺达在王都被杀了吗?”


“那只是个偶然吧?!”


“亚尔斯兰陛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你个人的武名都还重要。”


“我像是连那种事情都不明白的人吗?”


“大概你明白,只是忘记了而已。”


一瞬间,那尔撒斯露出了被称之为不怀好意的笑容。


“说起来,作为一国的大将军的你,是打算挥舞着枪呀剑呀的直接冲入敌阵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伊斯方和奇修瓦特吧!你还是不要离开亚尔斯兰陛下的身边。”


“喂,不离开陛下的身边,在他的身边出谋划策,不应该是你的工作吗?如果由我打头阵的话,别说敌兵了,连只虫子都无法靠近陛下的身边。”


那尔撒斯点点头,满怀感情的看着陈列在达龙背后的他的作品。


“自从起兵以来,我们帕尔斯军在亚尔斯兰陛下的手下不断地获得胜利。”


“第一次应该是攻下恰斯姆城的那次吧!那次确实有点棘手,不过就是那么一点儿。”


这之后就是圣马诺耶鲁城陷落的时候了,亚尔斯兰和艾丝特尔·迪·拉·法诺相遇了。


这件事两个人都无法再说出口。


“亚尔斯兰陛下的人望,是由他的仁政和不败的军队组成的。特兰在实际上已经灭亡了。鲁西达尼亚也被赶了出去。”


“邱克尔,密斯鲁,辛德拉也无法对我们出手。民众们也很安心。”


“实际上,这才是问题啊,达龙。”


“你是想说不要大意吗?”


“大意与否暂且不提,一旦不败的军队失败了,恐怕一击就会造成人心的动摇。”


对于那尔撒斯的话,达龙做出了“无聊的杞人忧天”的表情,那尔撒斯继续说道。


“说起来陛下的统治,应该是从五年前——那个时候亚尔斯兰陛下还只是个王太子——陛下和我们两个人从亚提洛帕提亚的战场脱离出来之时就开始了。”


达龙转了转手腕。


“还有其他的事吗?我可不是心甘情愿来打扰你的啊!”


“你还有自觉来我家是打扰吗?”


“我来是为了耶拉姆的料理。亚尔斯兰陛下都喜欢的耶拉姆的料理,仅此而已。”


那尔撒斯并没有再反驳什么,举杯喝了一口酒——比起达龙,可真是一小口呀!


“达龙,正如刚才所说的,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行动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守护陛下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那是当然。”


“万一,哪怕是亿分之一的可能,要是席尔梅斯殿下把刀递向陛下,能守护陛下的也许只有你了……”


“……”


“奇修瓦特卿也好,克巴多卿也好,也许他们的力量并不比席尔梅斯殿下弱,但是由于怨念和憎恶,席尔梅斯殿下的技巧也许会更好一点,所以,能打到席尔梅斯殿下的,只有你而已。”


达龙轻轻地闭上眼,声音里覆上了小小的阴霾。


“用我的手去打倒英雄王凯·霍斯洛正统的子孙吗?”


“在最后的最后,也许不得不这么做。”


“讲不定还是我会被反杀哦!”


“不用担心,那个时候,我会在墓碑上刻下‘没有用的家伙长眠于此’。”


达龙皱起了眉,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问道。


“用笔写下来吗?”


“那是当然。”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尽量不让你写下来才是最好的。”


虽然达龙是充满了自信和决心地用力点了点头,可那尔撒斯总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不祥的预感。


 



“报告,发生了一件大事!!”


像车轮一样四处奔走的是从卡塞姆把水泡一样冒出来的消息报告给在城内巡视的城司克巴多。


“怎么了?那个……是卡塞姆吗?你是属骡子的吗?好吵!”


“天……请看天空。”


“天上会掉金币下来吗?这是什么声音?”


“请看东北的天空。马上,马上来了,快看!”


对于克巴多的揶揄,卡塞姆似乎连反驳的闲暇都没有。见状,单眼的伟丈夫皱起了眉。于是他调转马头向卡塞姆指的方向跑去。


“这边,如果不上城墙的话,还看不出来呢!”


一路策马疾驰,卡塞姆的嘴也没有停。


在往城墙上去的台阶上,年轻的武将回过头来,他忠实的小狼就蹲在他的身边。


“啊,克巴多卿。”


“伊斯方啊,脚程很快嘛!”


“请看那边。”


伊斯方带着略显紧张的表情,指向天空的一角。


东北的天空很暗,不,是很黑。如云如烟的黑色,带着吞噬一切的势头吞食着秋季的蓝色天空,就连王都的上空也仿佛即将被吞没的样子。


“那是迪马邦特山的方向啊!真是不吉利啊……”


“知道!!”


被克巴多和伊斯方同时呵斥了,土星也冲着他低低的咆哮着,卡塞姆连舌头都打结了。


迪马邦特山海拔约五千六百加兹(约五千六百米),距离王都约一百法尔桑。这距离很远,而且,和王都之间还隔着其他的山,平时是没办法这么清楚地看见的。


克巴多有过在迪马邦特山的地底和怪物们展开死斗的经验。


“那座山占地很广,那么,也就能想象地底下的范围有多大了。我偶尔会想,是不是帕尔斯的整个国土都是承载在蛇王的地底王国之上的。”


克巴多刚说完,伊斯方就耸耸肩。


“这样子也不错,像这样无论在哪里开挖都能直接攻进敌人领土了。”


伊斯方说出了不带半点害怕神色的话。


“无论他们什么时候来,只要在太阳之下,他们所能栖身的场所就不会比猫的额头要大。”


“哇哦,不愧是夏普尔的弟弟,有气魄。”


伊斯方对亡兄有着盲目的崇拜,他可不会就此沉默,即使他尊敬克巴多不仅把他当做将军,更是当做一名战士。


“即使找起来很难,也要敢于去寻找。虽然据说克巴多卿和哥哥关系并不是很好,那真实的情况又是什么样的呢?”


“那是骗人的!”


“也就是说,实际上你们的关系很好咯。”


“不不不,是‘很’那个部分不太对。”


看着张大了嘴的伊斯方,克巴多大笑起来。


“如果喝了酒的话,我们大概会扭打在一起。如果没喝酒,我们就会互相瞪着。不好意思啊,大概揍了你哥哥五十次。”


“那失礼地问一下,克巴多卿你被我哥哥揍了多少次呢?”


“唔,大概就四十九次吧!喂,不要那副怀疑的表情啊!我不会连这个都说谎的。”


两个人从城墙上下来后便一左一右分开走了,克巴多直接去了施工现场,而伊斯方则去拜访了前大将军奇修瓦特,很客气地询问了事情的真伪。


“克巴多确实没有胡说。剑的确很很好地分出胜负啊!虽然失去了有些人很可惜,可也把像你这样的勇者送了过来。”


奇修瓦特安慰地拍了拍满眼含泪的伊斯方的肩。


此时,亚尔斯兰让耶拉姆送了茶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耶拉姆。”


“是,陛下。”


“每当这种时候人就想获得超越人类本身的力量,把沙漠变成绿野,在转瞬之间,建好被破坏了的家园。那样的事,通过修行做到吗?”


“陛下您辛苦了。即使您休息一会儿,也是不会降下天罚的。”


“刚才,我突然想到……英雄王凯·霍斯洛举兵讨伐蛇王撒哈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勇气和使命感智商,是不是想拥有和应该要打倒的敌人同等的力量。”


亚尔斯兰沉浸在绿茶的香气里,一口口啜饮着。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啊,为什么凯·霍斯洛没有杀死蛇王呢?”


“确实是就这样让他活着,封在迪马邦特山的地底啊!”


“即使有不杀他的理由……不,没办法去烦恼这个三百年以上的旧事了。如果还有一口气,还是要努力工作啊!不过,耶拉姆泡的茶从最开始就一直那么好喝。”


“微臣惶恐。”


自他们两人相遇开始,已经过了五年。


“像那个时候耶拉姆你所做的料理那么好吃的东西,就没有再吃到过第二次呢!”


“陛下您过奖了,不过,那也是因为陛下和达龙大将军那时都带着名为‘肚子饿了’这个最高级的调味料啊!”


“已经把那个的份扣除了呢!”


“如果想吃更好吃的料理,就什么时候拜托王妃陛下动手吧!”


亚尔斯兰苦笑了下。


“还有比耶拉姆烧菜更好的女性吗?”


“有很多哦!我妈妈就是。”


“啊……”


一听到“王妃”两个字,亚尔斯兰想起了王太后泰哈美奈。泰哈美奈从没有为这个“假的孩子”做过一道菜。虽然很寂寞,但现在他也能理解了。泰哈美奈忍耐着自己的不幸,挂念着自己亲生孩子的命运,能保持着不发疯已经是很拼命了。


随随便便结婚可不行。亚尔斯兰这么想着。


“陛下?”


耶拉姆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主君——亚尔斯兰双手捧着茶杯,突然笑了出来。


“危险,危险。我可不想耶拉姆也加入宰相那一派。”


耶拉姆有点慌了。


“呃,陛下,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和鲁项宰相相互通气。”


宰相鲁项每次看到亚尔斯兰都会劝国王结婚,从而让国王哑口无言,这是很有名的事情。


“我知道,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亚尔斯兰笑了笑,想缓解气氛,不过不是很顺利,耶拉姆咳了一声。


“虽然是说了多余的话,不过臣下有大半都希望陛下能尽早结婚,所以还请再考虑下。”


“臣下吗?如果是奇夫会说什么呢?”


“陛下不能以那家伙为基准啊!!”


耶拉姆一说完,让慢慢忍住笑的亚尔斯兰再度笑了出来。


“让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啊!不过,结婚的话还是再等等吧!也许十年后再考虑会比较好。现在最优先要考虑的还是国内的安定。即使现在结婚,也会给对方带去困扰的。”


这个时候,亚尔斯兰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鲁西达尼亚那位女骑士的身姿。


“耶拉姆,你想明年结婚吗?”


“才……才不想!一点点那种想法都没有,我还早着呢!”


“对于我也早着呢!到后年再说吧!请这样向鲁项卿转达。”


突然,他们周围像被白纱包围了。


“……?”


两人抬头看向深色的天空,看见无数的白点落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他们以为是下雪了,可就季节来说还太早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坚硬,干脆的声响传遍了四周。亚尔斯兰发出震惊的喊声。


“冰雹吗?”


“陛下,请到这边来!”


两个人抱着头向屋内跑去。他们回头一看,小石头在地上弹跳着,白色冰雹的瀑布在院子里倾泻而下。


他们听到一个稍微有点紧张的声音。一个穿着文官服的小个子跑了过来。


“啊,陛下您没事吧!您忠诚的卡塞姆担心地心脏都快停止了呢!!呀,真的是太危险了呢!!”


“你太夸张了,卡塞姆。”


耶拉姆叱了一句。


“不不不,耶拉姆卿,不能小瞧这冰雹,看,有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呢!”


像是要证明卡塞姆的话一般,有一大块冰雹落在了院子里,然后就那么裂了开来。


“完了……”


亚尔斯兰小声地叫着。


“冰雹这样子下,农作物绝对受灾严重。一定要有个对策,有谁去帮我把鲁项叫来。”


“不用谁了,我去吧!”


卡塞姆跑了出去,只留下了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卡塞姆在亚尔斯兰的宫廷里,被当成了方便跑腿的便利屋那样的存在。


那也可以说是一种人才吧!看着卡塞姆的背影,耶拉姆这么想到。


 



头上慢慢蔓延开的云是黑的还是白的,这和旅人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他是这么想的,可看到握着缰绳的手也好,肩也好,都染上了灰色,旅人还是忍不住皱起了形状姣好的眉(词荒,求个合适的词替换“姣好”)。而从云端降落的,并不是雨滴或者雪花。


“切,掉下来的都是灰吗?”


旅人咂了咂舌,用手掸掉灰之后,他再度咳了起来。这些灰比沙尘性质更恶劣,要是一不小心掉进眼睛里或是掉进喉咙里,一定会让他的美貌或是他华丽的音色有所损伤的。诶,即便是“烦恼的美男子”的身姿,也是能勾引到不少少女心的吧!


旅人把手伸进了挂在马鞍一次的亚麻袋子里,取了什么出来。辛德拉产的连帽外套,木棉做的,极其轻便。


他并不是一人单骑,还有两个同样配着剑的人落后半个马身跟在他的左右。旅人是喜欢一个人独自旅行的,因此有同行者让他有点不愉快,只是有敕命的关系,也没什么办法。


三个人被从王都叶克巴达那派往东方,去视察大陆公路及其南北广大的地域,现在他们正在回程途中。


旅人是红发绿眼的帕尔斯人,但同行者并不是,其中一个头上缠着辛德拉风的头巾,有着褐色的肌肤。而另一个人,头发和胡须都白了,只是双眼锐利,体格健壮,怎么都不会被认为是个老年人。哪怕是有东南西北的各色人种和民族路过或者集中在的帕尔斯,可这一行三人,还是果不其然地吸引了往来行人的视线。


如果向他们投以视线的是年轻女性,红发绿眼对的年轻旅人便会回以活泼的视线,并吹起轻快的口哨。


“马上就要到索列马尼亚(名字不确定来着)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三人驱马走进被低矮的土坡包围的街道。村庄修复的进程相当不错,人,马,骡子,骆驼也增加了不少。他们看向市场,在广场中那棵白杨树下,集中了七、八十个男女。


“好了,诸位,请听好。”


穿着旧神官服的中年男子,在矮台上向众人喊道。


“王都叶克巴达那发生了地震,已经出现了上千名的死者。看吧,迪马邦特山吐出了魔性的黑烟,像是要把天空也吞掉一样。这样子,对于帕尔斯全国来说都是很不吉利的。大家都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对着这个瘦瘦的,留着细长的山羊胡须的男人,有一个声音问道。


“是因为诸神的愤怒吗?”


“是的,就是这样!诸位,听好了。诸神已经生气了,因为对帕尔斯的国民降下了警告,我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但是,为什么诸神要对我们降下惩罚呢?我们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


“这家伙不是对邻居乎鲁谷加的大女儿出手了?这家伙可是有妻子的啊,这个色狼!!”


意想不到的告发,让出声的男人无比狼狈。


“白,白痴!是她向我求爱的,这我也很困扰啊!!”


“诸位,请仔细听我说!”


像神官一样的男人呵斥道,群众们安静了下来,他再度开始演讲。


“神是没有闲暇为那种小事引发地震的!这一连串不吉利的事件,是因为在这地上还有更大,更加巨大的邪恶在。这才是根本原因之所在。”


群众们互相看了看彼此的表情。


“说到邪恶……”


“和鲁西达尼亚军占领的时候相比,现在的食物不会被夺走,晚上也可以安心睡觉……”


“唉,蒙昧的人啊,你们难道看不到这个地上还覆盖着如此巨大的邪恶吗?”


神官张开宛如裂开一样的大嘴。


“国王才是这一切的元凶啊!”


民众们开始吵吵嚷嚷了。“现在的王哪里邪恶了?”有人这样喊道。


“好吧,大家都知道帕尔斯的见过之祖是哪一位吧!这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的啊!就是那位英雄王凯·霍斯洛大人。也因此帕尔斯历代的国王都是由流有英雄王高贵的血统的王室子弟担任的,诸神制订下了那样的规则。然而现在……”


民众看着一脸很了不起的样子的神官,被惊地哑口无言。


“然而,现在坐在至尊的玉座上的人是谁呢?是那个病没有资格当国王却谋权篡位了的不敬之人,那个亚尔斯兰……”


突然,大家听到了激烈的,什么东西被扔出去的破空声。


神官的嘴瞬间被染红了,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和被折断的门牙落在了台子上。


神官“哇”地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仰去,从台子上摔了下来。几个弟子模样的男人急忙把他扶了起来。


那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大声叫了起来。


“谁?是谁,对神的使者如此之不敬?!”


“只是个路过的乐师。”


红发的旅人驱马上千一步,两眼放出了光芒,兼具了刀刃一般的冷光和仿佛在燃烧的红色火焰,看来极其危险。


“真是面目可憎啊!听到从你嘴里喊出那位大人的御名,我就浑身一阵恶寒。只打断你的牙,已经很客气了!”


神官因自称乐师的男人,也就是欺负的眼光战栗了。他闭上了满口鲜血的嘴,飞奔离开了矮台。他混在人群里逃了出去,他的弟子们也追了上去,民众们也四散逃开。


“没用的家伙。”


包着白色头巾的加斯旺德叹了口气。


“如果是传说中蛇王撒哈克的同伙就不提了,那些利用帕尔斯诸神之名的家伙,到底实在想什么?居然诽谤陛下。”


白发的男人回应到。


“因为是天灾,所以都不知道去恨谁比较好。这种人鲁西达尼亚也有,就是一些指挥说三道四的卑鄙小人。”


加斯旺德一向严肃,即使担忧,表情和声音也都是一本正经的。


“如果天灾持续的话,民众就会不再信任诸神。现在,神关门把这种对他们的不信任转嫁给了陛下。那可是让一心勤政的陛下变成了恶人啊!”


“归根结底是一群特权被夺的家伙们的牢骚话。但他们并没有可以率领他们的领导者在。所以不用在意,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白发的白鬼再度开口了。


“不,不能小瞧这件事,奇夫卿。要是有个不知在哪里的家伙趁着混乱投机,他不知何时就会变成叛乱的带领者了。这样的例子鲁西达尼亚不知道有多少,还是应该尽早回王都去报告这件事。”


奇夫无言地做出了抬手的动作,想起刚才他丢出去的看了几口的苹果,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白鬼扒了扒白发。


“嘛,不论是蛇王也好,帕尔斯的诸神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对亚尔斯兰陛下回报以忠诚而已。”


“是的,艾丝特拉卿也是。如果你为陛下服务的话,她在天国也是会很高兴的吧!”


被加斯旺德这么一说,白鬼也叹了口气。


“因为那个人改变了我的人生。真没想到我会离开故乡,在遥远的帕尔斯和怪物们搏斗。”


“关于这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原以为我会生在辛德拉死在辛德拉的。”


奇夫听了两个异国人的话,坏心眼地笑了笑。


“我说,你现在追随了陛下,那如果帕尔斯和辛德拉打起来的话,你会作为辛德拉人为母国战斗吗?”


“我是这么想的。”


“没有变成那样真是太好了。”


加斯旺德点头赞同白鬼的话。


“还真是托了诸神的福了。”


仿佛忍不住了,奇夫的笑声变高了。


“确实是这样啊!如果帕尔斯和辛德拉开战的话,你就不得不为了那个拉杰特拉王而挥剑了啊!这样子即使死也死不瞑目啊!”


加斯旺德闻言很生气,可转眼一想就不气了。他苦笑着掸走了马鞍上的灰。虽然是白天,可现在的天空仿佛变成了灰色的大海。


 



勤于政务的并不仅限于名君或是名臣,只不过这样很容易被他人看见,演技也有不少的效果。


在帕尔斯的东边,邻国辛德拉,国王拉杰特拉二世陛下为了永远保持住“辛苦王”这个称号,在不断地努力中。眼下,辛德拉即将迎来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辛德拉历三二六年十一月,自结识“心的兄弟”的亚尔斯兰以来大约五年,拉杰特拉二十九岁。


两个美丽的宫女拿着孔雀羽毛制成的大团扇,在拉杰特拉身后扇风。而拉杰特拉正用严肃的态度处理这堆积在黑檀木制成的桌子上的文件山,签名,签上日期,按上印玺,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名君的派头。


“农业也好,商业也好,都是一个很糟心的数字啊!啊啊,芸香还是卖地一关地好啊!”


“是的,陛下,不止这样,就连堆积在仓库的去年卖剩下的干燥芸香,也卖光了。”


“哦?!”


“至于面向绢之国的商品,销量涨了一成。”


“很好,很好。”


拉杰特拉心情很好地点着头,拉杰特拉侧过了头。


“虽说是很好。感觉这话说地也有一点过,我没道理嫌弃卖地太好,可帕尔斯有那么需要芸香吗?”


“陛下,关于这件事,我还想向您报告一点。”


“阿桑格,说吧!”


“失礼了,首先,请看这个。”


拉杰特拉接过书记官拿过来的文件,审视再三。


“米和杂粮的输出量都变大了,看来还在增加,不管怎么说,这增长太快了。”


“而且,全部都是卖到帕尔斯的。”


“唔喔!”


拉杰特拉的脑海里,开始响起了拨动算盘的落珠声。帕尔斯本身是比辛德拉更优秀的农业大国,如果没有很大的事件,就能注意到帕尔斯是几乎没有粮食的输入的。如果是发生了蝗虫的灾害,自然对辛德拉来说,也是威胁。


“失礼了,陛下,有客人在等候。”


“客人?”


“是邱尔克的代王卡德费赛斯大人,说是和您约好了要会面。”


“啊啊!!这个会面啊!!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他看了一眼水钟,已经是过了中午了。


“好了好了,今天的活儿已经做够了。”


心满意足地拉杰特拉用左手敲敲右肩,离开书桌站了起来。和卡德费赛斯会面之后,就是午睡还有宴会。今天的政务已经结束了,作为一个名君,一定要在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不好好养精蓄锐死不行的。


走进办公室的卡德费赛斯在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递出了用最上乘的纸制成的文书。


“在我卡德费赛斯即位为邱尔克国王之后,就将培沙华尔城和平并且无偿地让渡给辛德拉。这份合约,对着两国的神明起誓。”


很好,很好。拉杰特拉笑着点点头。而卡德费赛斯在一边的客座上坐了下来,神色完全称不上泰然。他左顾右盼,看到人影就转动身体。虽然,他今天也是抱着能见美女萨利玛而来的,可要是这么简单,他也不会几次都没有见到了。


“难得卡德费赛斯殿下来一次,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就容许我来招待您一顿吧!”


“承蒙款待,感激不尽……”


“不过只有我们俩也这是有点无趣啊,辜负了这午后的大好时光了。”


“那个……今天还会有其他客人吗?”


“上午来的客人已经结束会面回去了,这不是在恭候卡德费赛斯殿下吗?啊,不,不,如果是萨利玛殿下的事的话,请不用担心,她正在为卡德费赛斯殿下,把自己琢磨地更加漂亮。卡德费赛斯殿下真是走运啊!”


虽然拉杰特拉被认为是轻浮的男人,可还是打算用他最好的演技来展现他的诚意和示好。实际上,在五、六年前,拉杰特拉也是有可能和萨利玛结婚的。


由于萨利玛是辛德拉的世袭宰相马汉德拉的女儿,从小就出入王宫,与拉杰特拉以及卡迪威极为亲近。而两位王子也都在年幼的时候,就对可爱的萨利玛展开追求。送花,接住从树上跳下来的她,并且分零食给她。


关于第三点,拉杰特拉有点小小的遗憾。他有很多砂糖腌渍的果子和葡萄干的蜜饯,本来打算偷偷带给萨利玛。于是他就把这些全部都塞在嘴里。在萨利玛的面前,他张大了嘴把果干都取了出来,打算交给她。可萨利玛却皱起了可爱的眉,叫着“好脏”,吓得拉杰特拉落荒而逃。从那之后,拉杰特拉的命运就走向了辛苦并且不讨好——但是,现在不是沉醉于感伤的场合。


“实际上,是打算让萨利玛殿下成为邱尔克的女王的。”


萨利玛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问道。


“是作为女王,不是王妃吗?”


“是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个卡德费赛斯大人也认同吗?”


“不,这个回头再告诉他。说到底,他是借助了我国我军的力量,他想当国王的话,有点太天真了。那个男人,作为女王的夫君殿下,已经足够了。玉座的主人是您,萨利玛殿下。”


拉杰特拉所说的“上午来的客人”就是萨利玛。


“虽说卡德费赛斯那家伙曾是持有邱尔克王位继承权的人物……”


拉杰特拉说明道。


“那个,虽然我想假如只是形式上的王,可也是无论如何想促成的。”


由于拉杰特拉也是个任意妄为的家伙,他打算让卡德费赛斯逐渐依赖他,从而被他完全控制。


说实在的,把萨利玛“赐给”卡德费赛斯,对于拉杰特拉来说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如果命运一个错位,她就会变成拉杰特拉的妻子,而那样,她现在就应该是辛德拉的王后了。在和异母兄弟卡迪威争夺萨利玛失败的时候,拉杰特拉无比地落魄并且后悔,甚至连午睡都不睡了。当时仅次于国王卡里卡拉二世的权力者马汉德拉,把爱女嫁给了卡迪威。也就是说,当时,他看好卡迪威可以当上下一任的国王,这是个致命的失败。


他不恨马汉德拉。如果他自己在马汉德拉的位置上也应该会那么做,拉杰特拉这么想着,但是,即使是一时和萨利玛变成敌对的关系,也太可惜了,太让人遗憾了。


“即使是作为女王,也太可惜了……”


让她和卡德费赛斯结婚,即使是已经决定了的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关于这一点,拉杰特拉并不像名君那样,他正在迷茫。


拉杰特拉试着思考了一下。只是让卡德费赛斯称为邱尔克的国王,其实就已经施与了足够的恩惠了。虽然送上萨利玛并不是对方主动乞求的,可这边也没必要送上辛德拉首屈一指的美女。这太大方了。


“自古有云,给予太多恩惠也会变成灾害,适当就好。”


拉杰特拉的头脑,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合,引用出合适的警世名言。


有个人注视着离开王宫回家走上街的萨利玛一行人,从骑在马上的雄姿来看,是将军巴里帕塔。


“哟,那不是萨利玛大人吗?”


虽然巴里帕塔几年来都镇守在东方国境,可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萨利玛,当时的她还只是个少女。当时的萨利玛是清纯的,而现在的她则是华丽绚烂的,比冬日的太阳还要耀眼。


巴里帕塔表情茫然地看着萨利玛的背影,在他的双眼里,有着让人不能正视的东西在,那是比在密斯鲁国,特优尼普看向孔雀姬费特娜更加更加危险的光芒


 



第二天,拉杰特拉就想改了他“辛苦王”的自称了——这既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笑话,他是真的想自称“苦恼王”了。


“啊啊,辛德拉伟大的诸神啊!我作为您忠实的下仆,究竟是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孽,请将不知自己有何罪的信徒从不当的苦难中拯救出来吧!”


辛德拉的诸神似乎比帕尔斯的武将们要宽大一些,并没有从什么地方飞来石头或者是唾沫,取而代之的,是带给了头脑和胃不快的痛感。这是他即位以来,空前的大事件。


“话虽如此,偏偏没想到那个巴里帕塔居然会心疼萨利玛。不过,连我都……啊,要忍住要忍住,已经决定要把她赐给卡德费赛斯了。唉,要怎么办呢?难道又会变成敌人吗?”


拉杰特拉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他不能放言说什么“只不过是个女人”这样的话。曾经在帕尔斯,欧斯洛耶斯王和他的弟弟安德拉寇拉斯反目的理由,不正是因为“只不过是个女人”吗?


对于巴里帕塔评定下东方国境的功劳,拉杰特拉打算大方地奖赏,给予上将军的称号,让他担任太守,赐予贵族的名号。这些都是免费的,还要赐予一万枚金币和三百根象牙,更是特例赐下了十名年轻貌美的女奴,应该说已经是奇迹了。


在赠送给帕尔斯来的使节团三万枚金币并送他们回国之后,拉杰特拉立刻把巴里帕塔叫到了王宫,在文武百官面前赐下了赏赐。他在绒毯上设置了圆座,赐给巴里帕塔,这已经是破格的荣誉了。


到此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拉杰特拉在玉座上侧躺下来,这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


听到国王赏赐的巴里帕塔,在圆座上盘腿坐了下来,以双手撑地的姿势说道。


“陛下赐下的诸多赏赐,臣不知如何感谢。不过,爵位也好,金币也好,臣都不需要。臣由衷地希望,能娶到前任世袭宰相马汉德拉阁下的千金萨利玛小姐,伏请陛下恩准。”


巴里帕塔宛如钻牛角尖的一样的表情,比认真更加深刻。拉杰特拉仔细观察着,心里有点手足无措的焦虑。


“不好,太困难了,太危险了。巴里帕塔这家伙,姑且不提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怎么样,在文武百官面前就这么提出这么个要求,太鲁莽了。”


如果把萨利玛嫁给巴里帕塔,就会遭受到“当国王的人还会破坏约定”这样的非议,当然还会被卡德费赛斯怨恨。另一方面,让萨利玛和卡德费赛斯结婚的话,勃然大怒的巴里帕塔会做出什么事来,也是他不可估量的。要知道,巴里帕塔可是在前几天,向帕尔斯的使者,有着猛虎将军一称的达龙射出一箭,是个斗争心极强的男人。


文武百官屏息观望着事情的发展。


如果从事情的是非来看,巴里帕塔是应该退让的。毕竟萨利玛是由拉杰特拉做媒,决定下嫁给卡德费赛斯的。


“可是,所谓的情啊爱啊的代名词,不正是是非善恶之外的病吗?如果要给予治疗的药物的话,简直就是多余的无用功啊!!”


就这样,拉杰特拉走投无路地向诸神祷告。


“巴里帕塔呀,虽然很对不起你,可萨利玛殿下已经是和卡德费赛斯卿订婚了,就充满男子气概地放弃吧!干脆地给予他们祝福吧。”


如果拉杰特拉能看着巴里帕塔说出那些告诫的话,那他确实可以被称为名君。但是,这个厚颜无耻的年轻国王,近来不知道为什么,对巴里帕塔总有积分忌惮,虽然不至于是害怕,猜疑或是不安,如果要说起来,就像是晴朗的天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音韵。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马上能回答的。”


“陛下。”


“嗯?”


“臣知道这是很过分的要求。然而我巴里帕塔并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家伙。要是能到到陛下您许下的承诺,臣必为陛下您赴汤蹈火,莫说是邱尔克了,就连帕尔斯,臣也必将为陛下献上,称为陛下的领土。”


听了这样的豪言壮语,拉杰特拉立马被诱惑了,他好不容易,才压下蠢蠢欲动的心。即使是他,也要小心欲望过于膨胀的场合。


因为巴里帕塔确实没法马上得到回答,拉杰特拉就让她先回去了,而他本人则忍着头疼变装溜出王宫,到萨利玛家里和她进行了一次详谈。这举动无关善恶,但确实大胆。


“……情况就是这样,萨利玛殿下,您认为怎样做会比较好。”


“一切遵循拉杰特拉陛下的旨意。”


“话虽如此,可您的意思呢?睡着了吗?那就叫醒他吧。”


“……午睡吗?”


“……嘛,能不提那个吗?”


拉杰特拉回答道,他十分讨厌“午睡王”这个绰号。即使因为国王的突然来访而无比震惊,不过萨利玛并没有表现出来。


“女人插手正是,这一般都是国家混乱的根源。”


“现在不是讨论这种旧弊的时候,本来对于这个国家就没有令人满意的男人。”


“那么,就这样吧!”


萨利玛转了转身子,靠近盘腿坐在圆座上赌气的拉杰特拉,调整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姿势,她就这么把绝艳的红唇凑到了拉杰特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样怎么样,陛下?”


“好主意啊,尤其是对于你来说。”


拉杰特拉再度大幅度地点头。


“但是,对于巴里帕塔和卡德费赛斯又怎么样呢?嘛,虽然不能想象巴里帕塔输掉的样子,可卡德费赛斯也不是凡夫俗子。”


“不接受的人只会被称为胆小鬼,而我也不愿意嫁给那种人。”


“如果双方都拒绝呢?”


“用剑来决斗是英雄的行为,就像五年前的神前决斗。”


“啊啊,那个啊!”


和萨利玛的冷静相比,拉杰特拉不禁有些狼狈。这是改变辛德拉历史的一件事,虽然拉杰特拉是借助帕尔斯的猛虎将军之手,取得了胜利的果实,可却也使萨利玛失去了父亲和丈夫。


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考虑,拉杰特拉点点头。


“好吧,我明白了,就如萨利玛殿下所说的,遵从您的意见。不,不好意思,提及了不识趣的事。”


像这样左思右想之后,拉杰特拉改变了心意,决定了萨利玛的命运。虽然看上去十分苦恼迷茫,可实际上他的态度是一贯地坚定不移,不让自己有所损失,承担最低限度的责任,这是拉杰特拉不变的行动准则。


“之后,会送上绢和沉香,就请作为谢礼收下来吧。”


“有劳陛下如此关照妾身了……”


“哪里哪里,这是您应得的,请务必收下。就这么吧,我先告辞了。”


拉杰特拉匆匆忙忙施了一礼,骑上白马回到王宫。之后,他立即下令是从把绢和沉香送给萨利玛。回到了办公室,书记官阿桑格让侍从们送上了午餐。


“我并不想看到食物,我想看到的是别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陛下?”


“一定要说的话,是邱尔克国王卡鲁哈纳的脑袋。”


这个时候,拉杰特拉并不知道,卡鲁哈纳王已经被特兰的魔将军伊鲁迪里修杀害了,已经不是这个人世间的人了。


“正因为还没有看到卡鲁哈纳的人头,所以还请陛下务必要保重,臣们都在担心陛下的身体。”


“哦,是这样吗?让大臣们担心也不是名君之道啊。”


拉杰特拉改变了主意,他吃光了夹了八种咖喱的三种馕,仔羊的肉串,蔬菜炒的鸡肉,青芒果的果子露。之后,一个名叫古迪的将军前来复命,报告帕尔斯的状况。


“帕尔斯被极大范围的黑雾笼罩着,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


“有派出斥候吗?”


“派出了十二名。”


“很好,那么,报告呢?”


“没有收到。”


拉杰特拉挑了挑眉。


“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陛下。”


“唔嗯。”拉杰特拉叉起双臂,低低念叨着。虽然他自认是名君也是英雄,可也不是面面俱到地能看见地上万象的,况且,是他想要的东西了,冷静地判断就更难了。拉杰特拉一口气喝光了柠檬汁,喃喃自语道。


“嘛,就稍微再看下情况再说吧。”


 



两个大个子男人,分别捧着一个大盘子,等在谒见之间。他们穿着红色的短衣和帽子,白色的短裤和室内靴,完全是一副邱尔克的宫廷奴隶的打扮。两个宫廷奴隶,脸色铁青,全身都细微地颤抖着,像是被不可见的恐怖锁住了一样,连声音都颤抖了。


“遵……遵照命令,已经送过来了,请确认。”


坐在玉座上的男人,是体格不输奴隶们的伟男子,红色的眼,紫色的唇,双肩上立着不属于人类的部分,轻轻地摇动着。


“这确实是人的大脑吗?”


大盘子上盖着一个半球形的盖子,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是……是的,确实是的。”


“是谁的?”


“今天早上,有三名执行了死刑的凶犯,是其中那个年轻人的。”


“嗯,很好,蛇可不挑食物的身份。”


有着安德拉寇拉斯外形的男人敲敲手指,不祥的蛇身就从左右两肩伸出来,爬上了大盘子。它们推开盖子,房间里响起了金属撞击大理石的不吉利的声音。


“伊鲁迪里修。”


“在。”


从玉座的右侧走出来,跪在两个蛇头之间的,是曾经名动一时的特兰的年轻武将。


“准备好明天的食物。”


“遵命。”


伊鲁迪里修看向奴隶们,虽然他的身材并不如几个人高马壮的奴隶,可他身上透出的戾气和妖气,彻底地压制了奴隶们。两个奴隶带着怯懦的表情后退了一步,把乞求的目光投向安德拉寇拉斯。在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要开口的时候,伊鲁迪里修腰间的长刀出鞘了。


虽然其中一个奴隶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哇哇”地叫着想要转身,可就在这个时候,剑光循着最短的距离飞奔而至。无罪的奴隶,他就着瞪大了双眼,张开嘴的样子,头从天空飞落,掉在了如鲜血瀑布的地上。


“不,救命!”


这时,另一个奴隶,摔在了地上向前爬去。他他的同伴多活了一会儿,就那样张开了双手,永远地趴在了地上。他的宽广的背上,插着伊鲁迪里修投出去的长刀,红色的短衣染上了更深的暗红,伊鲁迪里修随意地上前了几步,把可怜的牺牲者的头给砍了下来。


“古尔干。”


“是,在这。”


这次,是从玉座的左侧,出来一个暗灰色的身影。他不像伊鲁迪里修那样猛气沸腾,而是像被冻住的死灰一样冰冷。


“这两个人的脑子,就作为明天给蛇的食物吧!”(其实,这里想翻成,小蛇蛇,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你们这件事。)


“遵命。”


古尔干鞠了一躬,冷冷地看着还在地上转动着的两个脑袋。


外表曾经是帕尔斯国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而内里却是蛇王撒哈克的男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条蛇狼吞虎咽地吃着人脑。不久,又问古尔干。


“对了,那个怎么样?”


“那个,是指什么?”


“你说直到得到这具身体为止,都为我准备了临时的泥人偶,都是在迪马邦特山的地底下吗?”


“那个吗?真是无比抱歉,臣并不知情。只有臣伟大的尊师,蛇王陛下的忠仆一个人知道。”


安德拉寇拉斯冷笑道。


“伟大的尊师吗?那家伙也称得上伟大?”


“请原谅我,把‘伟大’这个词用在了蛇王大人以外的人身上。不过,还请宽恕在这三百年间,日夜期盼着蛇王大人的再临,并为之粉身碎骨地劳作这的人吧……”


“吾明白,只是觉得有点可笑而已,不会降罪于他的。现在,那个家伙在哪里?”


在古尔干回答之前,蛇王又挥了挥手。


“……可以了,不回答也可以,不是在西边吗?不论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体,什么样的表情,再见面不是都应该会很愉快吗?”


舌头在安德拉寇拉斯的脸的左右晃动,人血和脑浆沾在它们的嘴上,双叉的舌似乎恋恋不舍地舔着。


“……真是微妙啊!凯·霍斯洛把吾关在地底三百多年,而现在,他的子孙却成了吾的容器……不过,这个样子,最后还是吾的胜利啊。”


有着安德拉寇拉斯外貌的男人,他的笑声仿佛在咆哮。这是和他“生前”的声音完全不同的,一旦退下了豪毅的皮,浮现出的,无可置疑的是邪恶和残虐。


伊鲁迪里修走出谒见之间,他穿过走廊,刚走到与露台相连的小小的等候室,一个穿着甲胄的男人看到他就施了一礼。


这是前些天,伊鲁迪里修自己任命的上将军帕修米尔。


“到底伊鲁迪里修亲王是怎么了,像是被什么不吉利的东西缠住了。”


虽然帕修米尔并不是特别富于谋略的人物,可和死去的吉姆沙一样,是和为首的伊鲁迪里修并肩作战的勇士,他也有着与四十岁的年龄相称的考虑。可这一刻,他对好方并充满了英气的伊鲁迪里修的激变毫不怀疑。作为特兰人的他,对蛇王撒哈克的存在并不知情。对于一度全力克服所沾染的蛇王毒血的伊鲁迪里修再度沾染上蛇王毒血后的无法忍耐,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帕修米尔踌躇再三,还是对伊鲁迪里修说道。


“伊鲁迪里修亲王。”


伊鲁迪里修无语地停下脚步,看向帕修米尔。特兰的武将愕然地屏住了呼吸,他奉为主君的男人双眼鲜红浑浊,嘴唇变成了紫色。他开启双唇,发出了阴恻恻的声音。


“你是谁?”


帕修米尔好不容易压下要转身逃跑的冲动——这是久经沙场的武将的直觉,一旦他采取了这样的举动,他的背上绝对会中一刀。


“臣是帕修米尔,您忠实的臣下。”


虽然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地不像话了,可伊鲁迪里修似乎没有注意到。


“是吗……是这样的啊!那么,立刻准备起来吧!”


“准备什么?”


“你懂的,讨伐积怨重重的帕尔斯。”


“哦噢。”


帕修米尔呼吸一顿。他们曾在前任过完特克特米修的总指挥下,挥舞着太阳神的大旗,打算以铁蹄征服帕尔斯的大地。距离以壮丽的骑兵大军挤满草原挥兵南下帕尔斯那天起,已经过了四年有余。他们中了帕尔斯人的奸计,人和马的尸骨被尽数埋在了草原上,帕修米尔甚至连可以回去的国家都没有了。


在似乎释怀了这份败北和屈辱的现在,他也不拘泥于主君奇怪的变脸了。


“亲王……不,国王陛下,臣不惜苟且偷生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无比心焦。请下令吧,无论什么样的命令,臣都必将不惜生命全力以赴。”


不管看到的是充满血色的双眼,还是有如紫色毒花的双唇,帕修米尔都不在意,他紧接着问道。


“准备什么时候出击?”


“十天后。”


“率领邱尔克的骑兵啊!虽然很遗憾不是特兰的骑兵,不过四到五万的话,十天内还是能够调动齐全的。”


“特兰什么的,无关紧要。”


“哈?!”


“当然,邱尔克也无关紧要,四、五万的邱尔克骑兵,不,要投入更多,把帕尔斯化作血的泥沼吧!”


帕修米尔再度受到了冲击,他不敢相信那个高傲的伊鲁迪里修居然放言说“特兰什么的无关紧要”。


“容臣冒昧地询问下作战计划是什么样的。”


“不需要那种东西。”


帕修米尔已经不能直视说出这话的伊鲁迪里修的双眼了。伊鲁迪里修伏在不由地闭上眼的帕修米尔的耳边,声音仿佛充满了剧毒。


“烧光,抢光,杀光,邱尔克骑兵什么的,全灭了也没关系。哪怕多一滴血也好,也要全部献上,作为蛇王大人的祭品。”


不能说是刚毅或者是勇猛,仿佛不是人类的声音把帕修米尔的脑子都打乱了,他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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